2)第九十章 木易往北回(下)_长生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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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步了。

  不知道她爹知道了,是会痛心疾首到痛哭出声,还是会暴跳如雷,嫌她仍旧是个不争气的?

  她确实是有些不争气了,不争气到很想睁眼,低声下气求一求苏奴,若真是将她认出来了,求一求他什么都不要说。

  不说,天下太平。

  说了,又生波澜。

  她这么多年厚颜苟活,不过是为了不叫苏木易找到她,不过是为了苏地太平,若在此功亏一篑了,不值得。

  不值得。

  苏木易方才将苏奴斥责了一番,说的话很重,但在花三听来,像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斥责一样,并不太走心,只是为了保苏尊的一个威严,免得叫人家说他宫里头的将一个女子欺负了罢了。

  苏木易大概还带了奴婢来,有姑娘轻声说话,像是端来了热水,交待了徐怀恩。又有人四处走动着。有些瓷器碰撞的微小声音,像是药罐被揭开又被合上。

  还有老鸦在房外要进却被拦住了进不得的不满叫声。

  她还听得到苏木易的忿忿叹气,苏奴伏在地上平稳均匀的呼吸声。

  真是好笑,醒着的时候她耳不聪目不明,等到将眼睛闭起了,人也将昏睡了,一切才都清明起来。

  徐怀恩新拧了个热布巾,覆在她额上,自上往下轻轻给她擦净脸。

  花三闭着眼,低声问她道:“徐怀恩,我没听见江离洲的声音,他去哪儿了?”

  徐怀恩先是顿了一下,答道:“他在房中的。”并将江离洲唤到床这边来。

  江离洲执了她一只手,凑近她耳边,低声问道:“可是有什么要交待的事?”

  花三一怔,闭着眼笑,虚弱道:“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的,还不到交待后事的时候。”说着费力咳了几声,将哽在心口那几口血咳出来了,叫徐怀恩又惊呼着着急忙慌地将她嘴角擦干净。

  花三唤了一声江离洲,感觉鼻前有人的温度,是江离洲将耳凑近她嘴边了,便轻声道:“你将断风拿好了,收好了。”

  只这一句,也没有别的话了。

  但她知道江离洲懂。

  房中有外人,她现在即将神志不清,断风若是流落在外,掀起了大波澜,她这些年的苟活便更没有意义了。

  听江离洲应下了,又感觉江离洲俯身探到床里侧,将她的断风拿了,心里头更松了一口气,又更困乏了几分,觉得脑子如同要熄的烛,就要沉到黑暗里了。

  周遭离得近的体温,就只剩下给她擦着不住从她嘴角流出的血徐怀恩。

  有人离得很近地陪着她,叫她有些眷恋这暖意。想到了平平无奇的徐怀恩,想到了三番两次在她危难时候陪着的都是平平无奇的徐怀恩,心里暖得很。

  但突然徐怀恩的体温离去了,另一个陌生的靠了过来,离她离得很近,嘴就在她耳边,低声道:“三姑娘,我明日就要回苏城去了。我走之前来找你,是想听一听瞳怪的事情的。”

  瞳怪?

  花三怔了一会儿,渐渐神思迷离,闭着的眼内隐隐约约看见前方有人持着一盏灯笼,好似《洛神赋》里头提到的“肩若削成,腰若约素。回身举步,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”,一副林下生风的婉约姿态。

  那人慢慢走,走到头了,施施然回头,嫣然一笑,柔声道:“言桑,你且先在这里等着。”

  花三看着那人眉眼,恰似一朵空谷幽兰,清丽脱俗,是赏心悦目的,叫人如浴春风,自己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,点头应了一声道:“好的,言葚。”

  苏木易接过了徐怀恩手里的布巾,在给花三擦手,听见花三睡中低喃了一声:

  “好的,言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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