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。
算起来，也是个有良心的。
于是，便回屋里给他拿了一包，“赶紧滚蛋吧，还想等着在我们家吃早饭，还是咋滴？”
陈卫红咧着嘴，感谢的话一下子憋了回去，“成，那我走了。”
王爱朵端着稀饭，坐在门槛上，看得直乐。
王红河低头夹着咸菜，没有说话。
倒是李玉珠看不下去了，数落道：“仨儿，人家咋说也是城里来的，还是个卫生员，说话客气点儿。”
王承舟咧了咧嘴，没有应声。
吃过饭，一家人去上工了。
王承舟却没去。
而是换了一双不那么破的破布鞋，背起一兜子苍术片，出发了。
王家村距离蒲山乡差不多十里路，距离县城至少五十里。
那个年月，别说公交车，家里连个自行车都没有，只能靠两条腿丈量。
王承舟盘算着，等自己走到，估计都半晌了。
供销社的人正好上班。
当然，要搁以前，起码得走到晌午去。
说起来，跟着老栾头学功夫，还是卓有成效的。
心里头一想到师姐的窘迫，王承舟就觉得浑身是劲儿，撅着屁股颠了一下，把肩上的包袱挪到一个舒服的位置。
低下头，加快了脚步。
出了村头，就是一条依山而行的蜿蜒小路，沟沟坎坎的，都是牛车压出来的车辙。
得亏这几天没下过雨，不至于太泥泞，走起来不算太费力。
今日初八。
再加上时间太早，路上冷冷清清的，基本没什么行人。
很不凑巧。
要是逢到一四七日，还能有个同路，可以跟赶集的老乡侃大山。
现在，只能闷着头走路。
直到走得额头上冒出汗水，蒲山乡才遥遥在望。
日上三竿。
看着头顶的太阳，王承舟一口气来到了供销社外面。
低头瞅着自己湿漉漉的汗衫，不太好意思直接进去。
而是放下包袱，躲在门口的阴影里扇了好一会儿，才捡着个人少的机会，走了进去。
“同志，你要点儿什么？”
一进门，就有售货员打招呼。
是个女的，站在柜台里，脸上全是笑。
只是，那微笑多少带点儿职业性质，比起徐小芷的，可差多了。
王承舟放下包袱，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货架，正好看到旁边摆着成卷的布匹。
条纹清晰，印花简朴。
但是，厚墩墩的，质量很好。
心里一振。
他连忙鼓起勇气走了上去，把布包里的苍术片放在柜台上，笑问道：“同志，你们这儿是不是收农副产品呀？”
“那得看是什么。”
女售货员脸庞圆润，带着一股子质朴。
却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，把那种感觉冲淡了许多。
“我们这儿收土鸡蛋、兔子皮、鱼鳖虾，可以以物易物，也可以给钱。但是，必须稀罕和实用的东西才行。”
“草药你们收吗？这东西虽然称不上太稀罕，但是眼下挺实用的。”
听她说完，王承舟连忙打开布包。
“草药……”
女售货员笑着摇了摇头，刚想说不收，可闻到那股子药香，好奇地探过了脑袋，“咦，这是啥呀？”
“同志，这叫苍术，是咱们伏牛山里的草药。”
“当下不是红眼病盛行嘛，你是售货员，肯定知道那玩意儿是由细菌和病毒引起的。”
“医圣张仲景说：苍术避一切恶气。其实，就是说它能够杀菌消毒。在家里点上一枚，用烟熏的方式，可以有效阻断红眼病的传播。”
王承舟连忙鼓动三寸不烂之舌，一通介绍。
“这，真的能治红眼病？”
女售货员一脸惊讶，拿起一片，仔细闻了闻。
很香，微微带点儿苦味。
这东西，看起来就不像假的。
于是，便有些心动，点头道：“同志，您稍等一下，我去找主任问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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